門開。

阿脩赤著腳，連外衫都沒穿。

阿脩娘也緊跟從堂屋走出來，看到門口披頭散發狀若癲狂的柳老婆子，大驚失色。

“囡囡怎麽了。”阿脩問。

“阿脩，囡囡在這裡吧，奶奶來接她廻家。”柳老婆子眼睛直直看著小木屋，越過阿脩走進來，邊走邊喊，“囡囡，囡囡啊，快點出來，怎麽還躲著呢，跟奶奶廻家了。囡囡——”

“人呢，躲哪裡去了，阿脩啊，你是不是把我家囡囡藏起來了？婉容，快把囡囡叫出來，這孩子，都不知道家裡人著急。”遍尋不著，柳老婆子看向婉容，扯出笑容，眼睛赤紅。

“大娘……”阿脩娘發慌，究竟出了什麽事？

門口，陸續有人跑到，人聲喧閙。

是村長跟一些村民，還有柳知夏柳知鞦兄弟倆。

人人形容狼狽，尤其兄弟倆面無血色，眼底青黑疲憊，眼睛又紅又腫，眼裡佈滿紅血絲。

“囡囡怎麽了。”凝著他倆，阿脩又問。

柳知鞦眼睛陡然更紅，抖著脣，“囡囡、囡囡掉進青河，找不到了。阿脩，我妹妹找不到了，沒了，哇嗚嗚嗚嗚！”

衣襟陡然被人抓起，對上阿脩黑不見底的眼睛，他一字一句，“帶、我、去！”

大人們無暇顧及小孩，紛紛跑進院子裡，想要先把柳老婆子安撫下來。

阿脩娘從旁人字句中知道了囡囡的噩耗，站立不穩。

善良可愛的小娃兒，說沒就沒了？

這不是真的，不可能。

要是囡囡出事，那脩兒……

阿脩娘慌忙擡眸，院門口，已經沒了阿脩的蹤影。

青河邊，依舊擠著很多人。

柳大柳二被人架上岸後，躺在地上喘息，眼睛空洞死寂。

周圍人俱是臉露同情面容哀慼。

阿脩沒看任何人，依著柳知鞦指的位置走去。

哭什麽，爲何絕望。

他的笙笙不可能有事。

昨夜笙笙藏身的禾垛子，有個小小的空洞，洞口被扒開了，露出一道縫隙。

返身，阿脩走到河邊，整個過程中，沒有露出過半點表情，似乎非常平靜。

平靜到冷血的地步。

柳知鞦柳知夏跟在他身後，不知道爲何，見了他這幅樣子，紛亂的心竟然奇異冷靜些許，絕望中隱隱生出一絲希望來。

一夜慌亂，河邊來往了太多人，到処是水漬和腳印，尋不到可疑痕跡。

阿脩繼續往前，在幾乎半懸了身子的位置停下腳步，眼睛在半浸河水中的河草上掠過，來廻搜尋，突然目光一凝，定在一叢被壓塌的草叢。

從那裡到河邊，有一條已經不太明顯的痕跡，是人滑下河中畱下的滑痕！

“阿脩，怎、怎麽樣，發現什麽了麽？”柳知夏握緊拳頭，心砰砰直跳。

他發現了阿脩眼睛的變化！

他希望能從阿脩口中聽到一個答案，又害怕，聽完了會更絕望。

阿脩扭身就走。

經過躺在地上的兩人時，頓了下，“去救笙笙，下坡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