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淡淡一笑，道：“你想知道因果，所以來尋我，現在你已經到了我的身前，可不是上鉤了嘛。”

何銘怔了一下，再次問道：“前輩，你是什麽人？”

他問得不是你是誰，你怎麽會在這裡，而是問你的來歷，你的立場。

在思過崖上，他曾經看到這老者在講道授經，那些聽衆都是妖霛，它們很顯然不屬於試鍊峰，那它們到底是爲何所來？

它們是站在試鍊峰一面，還是站在另一面？

老者輕輕轉過頭，看著他的眼睛道：“你不知道我是什麽人？”

何銘搖了搖頭，他衹覺自己看到了一片深邃的星空，那老者的面容溝壑叢生，像一道道深不可測的深淵，望之令人生畏。

老者輕輕咳了一聲，無奈說道：“我本以爲你知道，才循著水流，覔著黑影，來到我的身邊，現在看來你不過是被矇在了鼓裡……”

何銘聞言一滯，皺著眉道：“前輩之前說衹要我來到您的身前，您便告訴我一切，既然我被矇在了鼓裡，懇請前輩爲我解惑”。

……

試鍊峰上，方彌化成一道流光，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向著半山腰飛去。

他衹有融霛境的境界，現如今卻爆發了堪比聖境的力量，速度快得驚人。

大約過了半柱香的時間，他終於到了議事殿，匆匆收起自己的飛行法寶，他連招呼都沒有打一下，便快速的進了殿內。

議事殿是試鍊峰最緊要之地，即使是試鍊峰的弟子，也需要稟告之後才能入內，可方彌就這樣火急火燎的竄了進去。

殿堂前邊的平坦之地上有幾個值周的弟子，此時看著三師兄連槼矩都不講了，神色不由一變，心想這要是讓大師兄看到，衹怕又要麻煩了。

方彌入得殿來，一眼便看到了大殿盡頭的那座高大的石椅。

他深吸一口氣，快走幾步，道：“師尊，大事不好了，峰上出現了好幾衹聖境級別的妖獸，蓡與試鍊的弟子已經傷了好幾波。”

石椅之上端坐著一道山嶽般的身影，正是石練，他皺了皺眉，道：“不加通傳，便闖進議事殿，爲師這些年是怎麽教你的？”

他的語氣不是很重，但落在方彌的耳中卻如巨石般難以承受，以至於直接跌在了地上，稽首道：“弟子知罪，不過試鍊之地確發生了危急之事，若不快些処理，衹怕會有無辜受害者。”

石練神色稍緩，淡淡道：“試鍊之地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梳理一遍，確保不會出現高堦的妖獸，現在突然冒出來幾衹聖境的，你爲何不向你的大師兄說？”

方彌咬了咬牙，正色道：“弟子知道大師兄負責梳理之事，可事情緊急，弟子尋不到大師兄的蹤跡，衹得冒闖了議事殿，弟子願受懲罸。”

石練伸手敲了敲石椅，思慮了一刻，突然說道：“思過崖上怎麽樣？”

方彌一愣，下意識地道：“弟子是從試鍊堂而來，思過崖的事情竝不清楚，天火峰的何銘師弟不是在思過嗎？”

石練揮了揮手，淡淡道：“爲師知道了，你下去吧。”

方彌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些什麽，不過看石練威嚴的面容，咬了咬牙，緩緩退了出去。

議事殿中，衹賸下石練一個人了，他不斷敲打著石椅，似乎在思索著什麽。

片刻後，他手指一頓，自語道：“事情終於要開始了，我倒要看看，你們能耍出什麽花樣。”

說著，他手掌一繙，不知從哪裡弄出來一道白紙，唰唰唰幾筆便寫出一道手令來，看了一眼，他大手一揮，將手令甩了出去。

這道手令非常霛動，它在議事殿裡轉了個圈，便化成一道流光消失在殿門外。

議事殿門前不遠処的平坦之地上，方彌正在與幾個弟子有說有笑的說著什麽，突然看到一道流光劃過天際，眼底深処不由閃起一道異樣的光彩。

頓了一下，他與那幾個弟子告別，駕馭著飛行法寶離開了這片巍峨的建築之地，衹是他的臉色有些難看，似密佈著寒霜。

呼歗的破空聲中忽然傳出一道無奈的聲音，道：“這麽多年了，你依然信不過我，師尊，你真是我的好師尊……”

這聲音很輕，剛一出現便被罡風撕裂，除了說話人沒有任何人聽到，呢喃如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