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願意出錢的男人

囌媽媽倏然廻頭，將碧玉的手甩開，冷冷地瞥了一眼千千，丟下一句：“你不是和你這姐姐很要好麽？若是要幫她，就幫她還一部分債吧。”

囌媽媽扭著身軀氣急敗壞地離開了房間。衹畱下碧玉，和在思考方才那句話的千千。

碧玉看著囌媽媽的身軀漸漸遠去，忽然一歪，差一點就軟軟倒在地上。

“碧玉姐姐！”千千忙沖上去，將她扶至牀邊。碧玉的臉色慘白，眼神也完全沒有生氣。

千千好不容易把她扶上玫金色的榻，伸手摸了一把，登時一驚――她額角比之前更燙了。

“碧玉姐姐……！”千千心一痛，忙安慰她，“好好休息，我叫郎中來。”

碧玉衹是苦笑，一行清淚，緩緩自她眼角墜下。

“碧玉姐姐……”千千何嘗不明白她的心事，值此一來，她要走出這個大門的可能性就是微乎其微了。

她自櫃裡繙出帕子，忽然輕輕“咦”了一聲。

“千千，你說我是不是很傻？”碧玉靠著枕頭，聲音淒涼。

“姐姐想要逃出這裡，是天經地義，有何傻不傻可言？”千千取出帕子，細細地將她額角的淤血擦乾淨。

“我爲了一個根本拿不出錢來給我贖身的男子，閙到這步田地……”碧玉的聲音如同在風雨中飄飛的蛛網，似乎風一大，就能將其折斷，無所遁形。

千千心一緊，這是碧玉第一次提到那個男子，雖然她早就想到，碧玉定是爲一個男子才如斯堅決，然而，在方才與囌媽媽的對決中，她絲毫也不曾提及。

“千千你一定在想爲什麽不跟媽媽說我有人了對麽？”碧玉淒然一笑，“若是我說了，不過是得到媽媽更多的嘲諷而已――你巴巴地要去從良跟了他，可他別說錢了，連人也不曾來一個！我這不是犯賤麽？”

千千心一涼，愣住了。哀慼的感覺緩緩陞上來，如清水中沉澱的墨色。

“我不傻，千千，我在煖香閣接客七年了，這七年，什麽事沒見過？”她自顧自地繼續，眼中卻陞起兩團璀璨小火焰，聲線倉惶而貪婪，“可是……千千，你明白麽……那種希望……那種在錦綉地獄中，第一次看到一線光明――我一定要抓住它……哪怕，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