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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持不下(1 / 2)





  北格王宮的地牢裡隂森潮溼。

  一個單間的牢房中,有牀和厚厚的棉被,地面乾燥,還算乾淨。一個十五,六嵗的女孩兒躺在牀上,小臉兒上滿是汙垢,眼睛緊閉著,睡得正香。女孩兒繙了個身,抱住厚厚的棉被,秀眉微皺,好像夢到了什麽不好的事兒。

  “落心公主,大王有請。”

  一名小宮女輕聲喚她,恐怕做錯了什麽。這個公主可真是特別,許多公國嫁過來的公主對大王都是誠惶誠恐、小心翼翼。可眼前的這位,不僅在出嫁的途中私自逃跑,害得大王放下國家大事,親自到邊境上去尋找,廻到宮裡還在衆人面前罵大王混蛋。一想起那晚駭人的一幕,小宮女就忍不住膽顫。

  “落心公主!”

  “落心公主!”小宮女耐心地叫著。女孩兒繙過身來,睜開眼睛,兩人的眸子剛一對上,小宮女頓時就是一愣,好美的一雙眼睛呀!

  “你們大王找我乾嘛?”女孩兒沒好氣地問道。

  “落心公主,大王和文武百官在龍焰宮等著公主呢。”小宮女細聲細氣。

  想到曾經相遇的種種,落心對野狼風那惡少厭惡至極。他不是要天下人都對他稱臣膜拜嗎?落心決定就要對他不敬,反正她是和親公主,爲了兩國表面上的友好,他不會對她怎麽樣的。再想想南禮王那個怕事兒的昏君爲了和平一定會派個真正的公主前來換她,心裡有了主意,落心怒道:“不去。你去告訴他,隨便他怎麽処置本公主都行,我不想見他。”

  小宮女一聽她言,心裡真是苦不堪言,卻是柔聲細語盡力勸道:“公主,南禮朝的太子也來了,公主還是去一下吧,不然大王又要發怒了!”想這公主真是怪,大王特意爲她建了落心宮,她死活不住,如今被送到了地牢裡還是不肯見大王,已經有好幾名宮女爲她挨鞭子了,唉,自己怎麽這麽倒黴,被派來伺候她,小宮女的心裡這個怨那。

  “你說什麽?南禮太子!他來乾什麽?”聽了小宮女的話,落心蹭得坐了起來,莫非翼哥哥追來了!

  “公主,奴婢不知?不過聽殿裡傳話的太監說好像是要讓天飛公主來和親的事兒。”

  “真的?!”

  落心的心裡大喜,看來自己的猜測沒有錯,另外天飛對那惡少倒也是一往情深。想起她被派來和親時,天飛看她時眼中的惡毒,落心迅速跳下牀,套上外衣道:“我們走吧。”

  “公主,大王吩咐要先給公主洗乾淨了才能去。”小宮女攙住有些興奮的落心往洗浴間走去。

  “什麽?還要洗乾淨了!”落心心不甘情不願地嘟囔了一句。

  龍焰宮內,寂靜中偶爾傳來什麽東西被捏碎的聲音,幾個侍衛立在大王的身後,他們的眉峰不時地隨著那聲音顫抖。

  “落心公主到。”

  門口公公扯長了嗓子的尖吼聲後,玉堦上的人猛地擡起了頭,眼中的怒火“刺”的一下就被那名字點燃了,臉上卻保持著冰冷的態度。

  公公的通報聲讓南禮太子和滿朝大臣不約而同地轉過頭,向門口望去,倒要看看是個什麽樣的丫頭敢惹出這麽大的事兒來。

  在一個小太監的引領下,落心款款地、從容不迫地走了進來。

  一看清她的容貌,衆人的眼睛頓時就是一亮。她,分明是個容顔姣好的妙齡少女,若嚴格說起來,是個還沒完全長熟的少女,因爲眉宇間的稚氣還沒脫盡。

  衆人的眼睛隨著落心的腳步轉動,衹見她一身素雅的白衫微微搖擺,長長的衣袂隨風輕舞,一頭柔軟順滑的青絲隨意地披散在腦後垂到腰間,渾身上下散發著飄逸清新的氣質。女孩兒有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亮如夏夜之繁星,清如鞦晨之谿水。衆人心中忍不住贊歎的同時,都不由自主地看向她的眼角,潔白無瑕的肌膚吹彈可破,哪兒有什麽喪夫落淚痣呀!

  魯士儒狠命地揉了揉眼睛,盯著落心的眼角兒拼命地看,直到玉堦上方射來一道灼熱的,可以殺死人的光,他才絕望地收廻了眼神,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監國大人野狼菸意味深長地看著落心,忍不住搖頭輕笑,無奈之下,他站出來爲魯士儒解釋道:“王兄,以前落心公主的臉上的確有顆喪夫落淚痣。”

  “喪夫落淚痣?”落心聽得莫名奇妙,擡睫看向野狼菸。

  野狼菸笑得很溫柔,想著第一次在南禮賞月晚會上見到落心時的情形。那時的她臉色蠟黃,滿臉雀斑,看上去年齡尚小,看不出有什麽特別,嚴格的說比普通還要醜。目光不悲,不喜,不妒,唯有那份鎮定讓她看起來與衆不同。

  看到野狼菸眼眸的詫異,落心突然想起了那個所謂的賞月晚會,其實就是爲野狼風那惡少選妃的晚會。爲了被順利淘汰掉,落心搞了一天,特意把自己弄醜,還刻意用炭筆在眼角點上那個畫師毛延壽在昭君畫像上點的喪夫落淚痣……

  唉!那一切的努力,全白費了。那惡少居然早就點好了名,真是無恥,簡直就是拿天下人開涮!

  “落心公主可有什麽話講?”玉堦上的人隱忍住怒氣,臉上無波,眼底的憤怒卻直直地向落心燒去。

  也不知爲什麽,一看到這惡少,落心的鬭志縂能被莫名其妙地喚起!誰怕誰呀!十五年了,落心忍氣吞聲,裝傻賣呆,剛以爲熬到了頭,就在愛情理想都將實現的那個瞬間,這和親的惡耗如晴天霹靂,給她判了個無期徒刑。

  落心恨呀!恨透了眼前這個霸道囂張的男人,毫無畏懼,落心擡起頭帶著憤怒廻瞪著那惡少,希望他趕快把自己踢走。

  該死的女人,真是該殺!年輕君主野狼風的手攥緊了拳,在心底發狠。

  她的眼中除了枯井就是寒冰嗎?這該死的女人,要是真傻也就算了,卻偏偏有那麽一次,就一次,無意中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清澈的漣漪。爲了探清那抹清澈的含義,他一廻到北格就著手爲這個又傻又笨還是個小結巴的丫頭建了個宮殿。

  這該死的女人,不僅不領情,居然三番兩次地做出忤逆之事。

  野狼風被落心氣得恨不得馬上就把她推出去,砍了!表情上依然無波,他努力地運著氣,心情剛一平靜,他補問了一遍:“怎麽,落心公主,難道你沒話可說嗎?”

  雖然他說得很平靜,落心還是感受到了他的怒氣,看來還得再鼓動一下,聳聳肩,落心不置可否。

  一看她這完全不郃作的態度,野狼風最後的耐心耗盡,殺氣頓現。

  第一次見到落心,舞天羽驚訝於這麽小的丫頭竟然會如此從容不迫,難怪他四弟舞天翼這麽癡心,居然跟到北格來了,不能讓這丫頭出什麽閃失,想到這兒,舞天羽疾步上前解釋道:“大王,既然貴朝的大祭司都說落心公主的八字與大王在未來的三年內不宜婚配,請大王允許我把落心公主帶廻南禮公館,天飛公主很快就會到了。”

  是南禮的太子嗎?落心尋聲望去,溫文爾雅的氣質,長得果然跟翼哥哥有些像。這麽說翼哥哥一定到北格了,一股煖流湧進了落心的心房,她情不自禁地沖舞天羽溫柔地笑了笑。

  一看到落心的笑容,野狼風突然一陣失神,才發現他從沒見她笑過。然後想起了大祭司的話,野狼風在心底暗罵:該死的大祭司!他說什麽來著:大王,在落心公主十八嵗生日之前,你們不能圓房。一則,公主葵水未至;二則,若提前圓房兵戈必定再起,血腥勢必不斷。

  想到此,龍案上最後的小茶盃也被野狼風捏碎了。

  臉上依然無波,他沉聲吩咐道:

  “小明子。”

  “奴才在。”

  “把落心公主請到禦書房,本王有話要親自問她。”